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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未来北京奥运村一墙之隔的北京御苑花园别墅宣布破产,经过三个月的公告期,全体债权人日前齐集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召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申报、核实各自的债权,据相关人士透露,债权人有很多,债务总额已突破玫瑰园破产案。
玫瑰园破产案曾是北京乃至全国最大的房地产破产案,玫瑰园破产时,债务总额为7.9亿元,而御苑花园破产涉及的债务本金就达11亿元,加上利息,这一数字将升至20亿元左右;玫瑰园占地49.9万平方米,御苑花园占地115亩;玫瑰园已建别墅186栋和两个中心、在建别墅195栋,御苑花园已建别墅94栋。从规模上看,御苑花园无法望玫瑰园的项背,但从债务总额及每平方米均摊的债务来看,御苑花园成为迄今为止中国房地产最大的破产案,应无什么疑问。
玫瑰园的主要债权人为山东乐陵市希森集团有限公司、北京高登企业有限公司,御苑花园的主要债权人是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北京办事处、中国电子租赁有限公司、北京市商业银行、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北京办事处、招商银行北京市分行。明眼人不难看出,御苑花园的债权人都是国有银行和国有企业,破产破的是国有资产,因此,这样一件最大的房地产破产案留下的沉痛教训就更让人辗转反侧、思之再三。
玫瑰园因“没钱”破产 御苑“钱太多”而破产
玫瑰园的创始人刘常名非等闲之辈,当时,刘常名靠上层关系圈下玫瑰园的场地,并以港商身份赴港“招商”,“玫瑰”只是刘的道具,刘的真实意图是要建一座国际保健城,据称,这个项目总投资在20亿元,因此,刘挥动“玫瑰”引来的资金除建房子外,不少用在了国际保健城及上层公关上,事到如今,在玫瑰园的对面,已闲置多年的国际保健城仍能看到当年的规模。在整个玫瑰园案中,各方的工夫都用在玫瑰园外,玫瑰园的销售款也基本没用在园区建设上,园区的建设主要靠工程垫款。刘常名是北京的通天人物,20世纪九十年代初也是金融界与房地产业纠结不清的乱世,但刘竟然没从银行挖出多少钱来。玫瑰园最后资不抵债,那是因为没有进一步的资金支持,如果玫瑰园接上银行的龙头,银行放水过来,也许还能生存下来。
御苑花园,由“中外合资”北京鸿高玉苑物业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据说,公司主要负责人也是一位极其神通的人物,同刘常名一样,是北京人,也同刘一样,是香港人,公司外方香港鸿高国际(集团)投资有限公司就是他在香港的公司,除已知的香港鸿高、北京鸿高玉苑外,此人还有十来个公司。债权人会议提出的债务主要是御苑花园、鸿高玉苑、鸿高国际欠下的,从目前已知的债权人来看,鸿高玉苑欠华融6.7亿元,欠中国电子租赁1.635亿元、美元400万,欠北京市商业银行1.5亿元,欠信达3500万元,欠招行200万美元,都为国有资产,此外,还有一些欠公司和个人的债务。鸿高玉苑用这笔钱建起了御苑花园94栋别墅,并已售出7栋,此外还有汽车六辆。表面看来,只要卖出余下的别墅,鸿高玉苑不至于资不抵债,但据债权人介绍,鸿高玉苑在1997年前后就已没有偿还过本息,资产负债表显示已经资不抵债,1999年前后,即有债主开始起诉鸿高玉苑追索债务。
鸿高玉苑从银行和国企弄出来的钱如用于御苑花园的建设,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再不济以新补旧,总还能腾挪过来,这些钱干嘛去了?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有关人士表示,在破产清算时如找到经营者转移资金或挪用贷款的违法证据,有关当局将会追究其责任。
国有资产大挪移 从有到无转瞬间
鸿高玉苑从银行掏钱始于1994年。这一时期,国内金融系统违规资金满天飞,高息存储、帐外经营等现象司空见惯,不少资金连合同都没有就从银行搬到了借贷人的口袋里。1996年,有关方面开始清理银行违规资金,各种贷款实行并帐处理。1997年前后,债权人开始向鸿高玉苑追索债务,但1997年后,鸿高玉苑就已不再偿还债务。华融北京办事处负责鸿高玉苑破产法律事务的李小姐透露,银行内部有规定,清并后的债务如债务人无力偿还,经审批可以借新还旧。到1999年时,鸿高玉苑共欠中国工商银行东城支行6.7亿元,这时,双方才签定了并帐合同,把这笔债务以合同形式固定下来,合同的借款方为北京鸿高玉苑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从法律上讲,借款主体为北京鸿高玉苑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该公司不能挪作它用,但银行方面对借款用途规定的不是太明确,而且银行只能监管使用,无权阻止借款人使用,是否挪用还得由法院来调查认定。
2000年4月,华融北京办事处从工行东城支行接收了这笔债务,进行资产处置。据说银行可以不受两年追索期的限制,因此,主要债权人中最大的债权人工行和华融方面一直没有起诉。
但在1998、1999年时,中国电子租赁、北京市商业银行等就已分别在北京市高院和一中院提起诉讼,中电子曾向法院申请证据保全,为此,1999年御苑花园别墅被查封。在华融提起破产诉讼前,其余四大债权人的起诉已有判决,并已进入执行程序。
华融向一中院提起诉讼时,鸿高玉苑已欠华融本息合计10.27亿元(截至2000年2月底),中电子本息合计已近4亿元,几项合计鸿高玉苑的债务总额已达20亿元左右。
据知情人透露,工行东城支行是鸿高玉苑的关系户,鸿高玉苑6.7亿元本金债务都是该行的,这项债务在并帐前,不少债务都是白条,还有一些债务已过期,可为一笔糊涂帐,为此,有关责任人已受到双规双开处分。国家为了清理企业之间的三角债务,成立了清欠办公室,即SDAQ系统,中电子在SDAQ系统有席位,该系统的主要职能本来是处理清偿债务,没想到该公司交易员张某竟瞒着中电子并擅自以公司名义,从公司外给鸿高玉苑融资,致使中电子不明不白被拉下了水,据传,张某已被法院判处12年徒刑。
破产重组不是唯一方案 债务处理尚有多种可能
华融以外四大债权人的诉讼已进入执行程序,如果法院强制执行,就有可能先执行的拿走了大头,最后,最大的债权人却落了空,既然这钱是国家的,不如大家坐到一起,商量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各方利益都能有所平衡,尽可能大地保护国有资产少受损失。同时,执行也遇到变现困难的问题,因为,除中电子和华融、信达外,其余的银行债权人没有经营资格,他们的债务只能变现才能偿还。
显然,只有所有债权人坐在一起,才有可能解开这个死结。据说,大家也在一起商讨过,能不能把各家的债权直接转换成股权,组建一家公司来接管经营御苑花园,但由于各方进度不一、对债权的认定意见不一等原因,终于没能如愿。这样就只有破产一条道了,通过法院这个第三者主持公道。
据中电子的张先生称,目前除华融外,其余四大债权人的债权已有判决书在,只要到法院登记就行了,只有华融的债务尚未经法院确权。华融北京办事处李小姐说,确权是法律程序,法院会根据有关的书证、物证、人证予以确认,借条、口头协议只要经法院认可或有旁证也可作为债权证据使用,法院确权后,还要债权人会议通过。
从去年11月开始,华融北京办事处在其它债权人的支持下,准备破产申请。据中电子金融处张先生称,此前各媒体报道的破产重组、托管经营是他们提出来的,这样做,有三个“有利于”:有利于所有债权人回到同一起跑线上,有利于执行同样的审判原则,有利于保障各债权人都能从中得到补偿。
一中院也倾向于这一方案,一中院副院长肖龙为此发明了“盘子理论”,即“一只多人所有的盘子摔碎后,一人只能分得一角碎片,每个人得到的无异于垃圾,只有当盘子完整时,它才有价值”。1999年7月16日,玫瑰园被拍卖时,经认定的债务为7.9亿元,但拍卖底价仅为3.88亿元,结果,最大债权人梁希森以3.98亿元一举拿下。玫瑰院拍卖中,最大债权人的利益得到最大限度的保护,其他债权人的利益相比之下损失要大得多。
玫瑰院拍卖后,债权缩水近一半,如御苑花园拍卖后20亿元债务也缩水一半,最终买受人的资金压力要比梁希森大得多,谁有能力接这个盘呢?
御苑花园的最大债权人是华融北京办事处,华融本身有资产处置的权力,御苑花园会不会成为玫瑰园第二?华融会不会成为梁希森第二?
对此,华融北京办事处的李小姐表示,华融考虑过多种方案,破产重组不是唯一方案,而且即使采用这一方案,破产之后如何重组也还没定,是按本金缩水还是按本息等比缩水计算股权,其中是有差别的。据她说,华融曾提出过托管、共管、单方收购、向境外机构推荐等几个方案。华融是否接手,要看资产、债权的确定结果以及商机如何,目前该案已移交给经济庭。据她透露,已有人表达了投资意向。
目前,下一步怎么走尚无说法。但有关债权人对御苑花园的前景都很看好。中电子的张先生乐观地认为,该项目位于奥运村核心地段,地价本身就会升值,申奥成功,将之改造成别墅式酒店肯定爆满,债权人都有意经营这个项目。对启动这个项目是否还要继续注资,张先生表示,谁注资,谁就同比例享有相应的股权,这不是问题。他也认为存在某个债权人出面收购其他债权人债权的可能性,他说,华融有这个能力。(陈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