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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闭幕的北京市“两会”上,中关村第一家民营科技企业的创始人纪世瀛委员就中关村的战略定位、管理服务体系、强化商业环境、关注中小企业发展等四个问题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意见,这使人们对中关村的关注进入了更深的层面———
北京中关村科技园区素有“中国硅谷”之称,是中国实施科教兴国战略的综合改革试验区,是高新技术产业化的示范基地,是北京经济的重要增长极。从一定意义上讲,中关村是中国经济繁荣兴旺的希望所在。然而,最近关于北京中关村科技园区的议论似乎多了起来。有人说,中关村景气日衰,一些企业正在撤离;有人说,中关村没有形成明显的产业链,企业难以长大;有人甚至断言,如不尽快采取措施,中关村最终只能人气尽散。难道这个肩负着特殊使命的中关村真的如此暗流潜伏、暗礁密布?这些批评是危言耸听,还是一矢中的?中关村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近日,记者对此进行了一番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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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青萍之末
去年11月底,一个名为“如何提升中关村办公环境吸引力与凝聚力”研讨会上传出一家跨国公司将搬出中关村的的消息。传言一出,北京各媒体迅速奔至中关村探访,于是,中关村拥挤的交通、偏高的房价等各种议论直指中关村。
探访中,“中关村只有企业没有产业”的说法被不少媒体再次提及。此说法是去年2月底从“北京市高新技术产业与资本市场研究”课题组传出的,课题组由北京市社科院、中关村高新技术企业协会、北京市证券公司、华夏证券公司联合组成。课题组负责人、北京市社科院管理所副所长张耘认为,中关村企业数量虽多,但产业链关系尚未建立,实际上处于只有企业没有产业的状况。
去年12月,有人批评“中关村的创业环境不尽如人意”,并提出了“中关村名气大人气却散”的看法。
至此,这轮针对中关村的批评已由表及里,颇具声势,“中关村将成空壳”、“中关村最终只能‘关村’”说法也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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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关村的真实情况如何?
1月17日,记者在位于海淀区的这家跨国公司办公区内看到,员工们在井然有序地工作,没有一丝搬家前的混乱。据介绍,该公司刚续签了租约,搬家一说不攻自破。
马年将至,我国生物医药行业的骨干企业北大维信生物科技公司就率先入驻中关村永丰高新技术产业基地。北京大学陈章良认为,北大维信将在此实现二次腾飞。像北大维信这样看好中关村的企业不在少数。去年,中关村平均每天有8个半企业入驻。目前“村”内近万家企业中,不仅有IBM、微软、英特尔、摩托罗拉、三菱等国际著名大企业,而且还有联想、方正、四通、长城、紫光、同方等中国IT界的大型企业,还有华为、巨龙、中兴、大唐等中国通信四大巨头,还有海尔、海信、TCL、澳柯玛等中国家电名企。更让人欣慰的是,中关村还吸引了国家863动物细胞大规模培养中心、转基因动物中心、国家生物芯片中心、中科院纳米中心等一批国家重点项目入驻。
韩庚辰博士是较早回“村”创业的留学人员。1998年,他与同伴在中关村内创办了北京奥瑞金种子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短短的三年间,该公司就位居中国种子行业销量第五、利税第三。作为一个范例,韩庚辰的成功起到了鼓励和激励的作用,中关村成为名副其实的留学人员归国创业的首选着陆地。从2000年6月26日第一个接待日起,已有1500多名留学人员在中关村办起了500多家企业,去年更是每天都有一个留学生团队在中关村注册企业。
一个能够证明中关村景气日升的数据是,中关村高新技术从业人数大幅增长。1990年中关村园区初建时,从业人员仅有1.5万人,可2001年当年就新增从业人员6万多人。目前,中关村园区高新技术企业就业人数总数已增至36万人。
坐在记者的对面,中关村科技园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陆昊十分自信。他认为,目前中关村正迎来新一轮的创业热潮,发展态势健康。
在这轮创业潮的推动下,中关村园区的经济总量迅速扩张。根据快报统计,2001年,中关村科技园区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技工贸总收入等主要经济指标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全年实现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455.7亿元,同比增长了39.8%,实现技工贸总收入2151亿元,同比增长了28.1%。
在总量扩张的基础上,中关村的创业质量也出现了质的飞跃。从宏观上看,园区内企业效益显著提高。2001年,园区出口创汇25.5亿美元,增长27.5%;上缴税费总额92.1亿元,增长49.5%。从微观上看,一大批中小高新技术企业发展势头强劲。中芯微公司研制出了我国第一枚实用化的32位CPU芯片————方舟一号,实现了微电子与计算机领域的新突破;研制上百万门级超大规模专用芯片的中星微电子公司实现与微软成功合作;由归国留学生创办的北京奥瑞金种子科技开发公司用不足三年的时间就跃居我国种子行业销售、利税的前列。
目前,中关村的实力仍独占全国鳌头。
2000年,中关村科技园区实现技术收入200亿元,占全国53个高新区技术收入总额的一半;园区内技术收入占技工贸总收入的11.9%,比全国高新区平均水平高7.5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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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从何而起?
既然中关村发展态势良好,那批评之声又从何而来呢?
面对记者的提问和媒体的批评,陆昊及中关村管委会的其他负责人十分坦诚,他们承认发展的中关村依然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和问题。这些问题有政府方面的,也有企业方面的,也有属于市场经济发育程度不足等方面的。分清这些问题是为了避免由于急躁而带来的工作错位。
从政府部门的角度考察,陆昊认为中关村至少在两个方面尚需完善;一是政府履行职能的效率。虽然中关村已实行了“一站式办公”,在中关村工商注册一般类型企业需5个工作日,注册高新技术企业仅需2个工作日,归国留学人员注册企业仅1个工作日,但成立一个新企业还有很多手续,甚至要与政府其它七八个部门接触,政府的办事效率仍不尽如人意;二是政府解决问题的速度。中关村目前存在的问题中,管委会不少已经意识到,而且已着手解决,如交通问题,写字楼供给不足问题,但解决问题的速度与社会预期仍有差距。
管委会与批评者的分歧不在于中关村是否存在问题,而在于如何看待这些问题及从这些问题中推导出怎样的结论。
目前,中关村正处于两大转换之中。一种是市场功能的转换。从十几年前的电子一条街发展起来的中关村,虽然其市场化程度、市场化水平日益提高,但离成熟的市场经济仍有相当的距离,加之中国转轨背景留下的烙印,中关村的市场功能转换依旧任重道远。另一种是区域功能转换。1999年6月,国务院批复加快建设中关村科技园区。按照批复赋予的历史使命,中关村园区必须进行区域功能转换,尽快从单一的科研教育功能转换成集研发与产业化于一体的功能,并形成一区五园的崭新格局。
大转换,必然带来大调整。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关村目前存在的问题更多的是调整带来的,是发展中的问题。比如交通和房价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中关村核心地带————海淀园的写字楼供给和产业基地建设不能适应发展的需要。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改善基础设施,发展必要的房地产。比如个别企业外迁问题,随着中关村区域功能的日臻完善,海淀园的功能主要是科研开发,其它四园的功能是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基地。在专业化园区和产业基地的建设期,一些主要从事生产和商贸的企业外迁实属正常。
对中关村的议论,还有一些是属于思路和观念的问题。比如产业链的问题,中关村是一个高科技园区,它并不需要像传统产业那样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内由产品的上下游关系结成完整的产业链条,其产业链条横跨的区域到底有多大,完全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由各种生产要素的成本来决定。换言之,鉴于中关村高科技产业的特点,在园区内其完全可以弱化传统制造业。
陆昊认为,中关村的市场化程度显然要高于处于转轨期的中国其它地区,这种市场发育深度的不一致,使得一些矛盾在中关村表现得尤为突出。比如融资问题,中关村里的大多数企业都处于高科技产业的早期阶段,这一阶段企业资金的主要来源不应是商业银行贷款,因为高科技小企业是高风险、高回报,而商业银行给高科技小企业的贷款则是高风险、固定回报,所以支持高科技小企业的资金主要应是风险投资资本。但由于法律形式、退出通道及选择效率等等制约,目前中国的风险投资还是步履维艰。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中关村企业的迅速成长。
公平地说,中关村的问题虽然会影响中关村的发展,但不是致命的,它不会导致整个园区景气低迷,也无法推导出悲观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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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关村的未来会怎样?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即便中关村存在的矛盾和问题眼下对其整体发展尚无大碍,也断不能得出中关村最终要“关村”的结论,那中关村的未来呢?是否依然充满生机和活力呢?
毋庸置疑,我们应对中关村的未来作出肯定的判断。
判断的依据来自中关村独有的优势。中关村是中国科技资源的富集区,它与北大、清华等39所高校,与中科院等213家科研院所,与30多万在校大学生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割断的血脉关联,庞大的资源基座不可能在一夜间坍塌,它将继续成为孕育中关村的沃土。从自发到自觉,中关村造就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自我生存、自我发展、自我调整、自我完善的能力。作为一种品牌,中关村已成为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和高新开发区的代名词,成为中国高科技产业进军国际市场的旗舰之一。
让我们作出肯定判断的另一个依据,是中关村的创新态势和理性的创新精神。采访中,记者感受到理性之钟在中关村上空的敲响,中关村管委会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种警钟在鸣的紧迫感。
陆昊告诉记者,在园区建设过程中,他们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是,政府如何既按照成熟的市场经济运作模式来推进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同时又把握好中国经济整体从计划向市场转轨的大背景。这是中关村发展的关节点,也是各种认识出现分歧的根本点。
基于对这个难题的深刻认识,中关村管委会在发展思路上,确定了政府推进园区建设的两条主线:一是借鉴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的经验,为高新技术企业发展创造环境和条件;二是借鉴亚洲新兴国家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化发展的思路和经验,由政府整合资源以促进重大项目的产业化进程。
在这一推进思路的指导下,中关村选择了两条产业发展路线:一条是依靠丰富的人力资源和良好的发展环境,吸引大型高科技企业入驻;另一条是将园区丰富的智力资源先转化成市场化的科技成果,再转化为中小企业,进而发展为高科技大型企业,最后形成区域的、整体的高新技术产业规模。
贯穿政府推进思路和发展路线这种理性思维始终的是创新。
创新最先体现在制度上。
2001年元月出台的《中关村科技园区条例》是一个创新经典,它在多处实现了制度突破。《条例》规定,在中关村注册企业将不再具体核定企业经营项目,不再限制高新技术成果作价出资比例,允许境内自然人与外商合资、合作办企业。《条例》还规定,中关村园区内高新技术企业聘用北京地区高校应届毕业生,不论是否北京生源均可直接解决北京户口。仅这项突破,一下子就让5000名高校应届毕业生落户中关村。
对于归国创业的留学生,在国家外汇管理局的支持下,中关村创造性地提出,在中关村工作的留学人员可以按揭买房购车,持有永久居住权的留学人员其资本和劳务所得在完税后可以自由汇兑。
对于中外合资企业,中关村率先开创了外方股权低于25%以下的合资企业可以开设外汇资本金帐户的先河。
创新又体现在从人力资源、创业孵化、中介与社会服务、金融服务四大体制和机制建设上。人力资源体系是科技资源转化为科技成果的基础,目前园区已形成了良性的引进人才渠道,建成留学人员服务体系。创业孵化体系是实现科技成果向中小企业转化的关键,目前园区内已建成各类孵化器30家,位居全国前列。中介与社会服务体系贯穿整个技术路线的各个环节,目前,园区建起了覆盖中关村主要产业的协会,并在全国率先启动了信用制度试点,以尽快形成中关村企业信用制度的基本框架。金融服务体系是高科技中小企业向大企业转化的助推器,但其中最重要的制度性问题和法律的规定需要国家有关部门进行创新突破。在操作层面,中关村积极采取了有关措施,吸引国内外风险投资机构的进入,如制定创新政策,设立风险投资引导资金,银行信贷、担保共同创造良好的风险投资机构成长环境等。
中关村未来的生机奠定在优势的基础上,孕育在创新之中。面对中关村无法比拟的优势和孜孜不倦的创新,我们没有理由悲观。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贾庆林在北京市“两会”上表示,市委、市政府将对中关村的进一步发展进行专题研究,以充分发挥中关村的技术创新、体制创新的优势,推动中关村一区五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
北京市副市长、中关村科技园区“村长”刘志华这样描绘中关村的远景:中关村科技园区的建设目标是“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五年上台阶、十年争一流”。到2010年,中关村将崛起一个以电子信息技术为主导的高新技术企业群,产生一批世界级的企业集团和上万个附加值高、效益好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成为国家具有竞争力的科技创新示范基地和人才培养基地。到那时,中关村园区内企业的技工贸总收入将达到6000亿元,年均递增20%。(徐文营 何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