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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自从多年前母亲去世后,没有哪个人的离开,令我如此伤悲。
北京金地的瘦谷在他45岁生日的中午离开了。下午得知这个消息,正忙于改稿和排版的我,久久未能平静,与其他朋友互通此消息时,几次竟至于泣不成声。
瘦谷是一个好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我们是从“好人”这个词的原本意义来指称的。且不说这个时代的好人正如濒危动物一般稀少,单单是好人在现世的困境已足令人迷惘。
如果非要我说出瘦谷(我们都叫他谷哥)有多么好,却颇有些惶惑。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却有着凡人的良善、快乐、烦恼、郁闷和忧伤。我所知的,瘦谷曾经是个文艺青年,又曾经是个作家,后来加入金地公司。他夫人的画已颇有声名,瘦谷前些时候还答应我们去通州看他们的画室。他有个常常引以为自豪的女儿,被从河南公开选拔考到上海读高中,去年以全奖学金考入美国读大学。其他的,不过是日常接触时的一些感性认识。
地产界是我们所处年代的缩影,这个社会所有的混乱、浮躁、肮脏、丑陋、卑鄙、无耻、夸张、荒诞以及浅薄的娱乐和表演,在地产界无处不在,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而清瘦的谷哥,应是地产界清拔、峻洁的少数人罢。
我在想,在这个价值漂浮的时代,我们以什么样的标准评价一个人?其实,这样的标准是不存在的,如果曾经有过,那也已成云烟。深夜醒来,为什么我们会对周围静静的世界如此茫然?站在繁华的大街,为什么我们会恍然失去认知?置身喧嚣的人群,为什么我们会被痛彻内心的孤独击中?曾经的爱和信仰,为什么总是要从高处跌落成无言的碎片?因为,我们都是些被价值谱系抛弃的子民,被风吹散,随处流徙,在物质的狂欢面前,无力的灵魂总是在瑟瑟发抖。
请原谅,我从来都认为人生就是一场看似漫长却是有限的苦旅,生命终究是无意义的,生活是无价值的,快乐无多,如果快乐被普遍认为是值得追求的话。从这个角度说,我要祝贺瘦谷,因为他的解脱。而苦痛,就让我们留存于这个尘世的肉身继续承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