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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资料显示,2001年1月18日卢天明与后河卢村签定了合作开发协议后,又经过一番运作,将城市规划中本为绿地和公园的地块“变更”为房地产商业开发用地。
按2002年之前的城市规划,后河卢村和金海水库所在地被规划为绿地和公园。2002年郑州市政府一纸文件(229号文)作出调整,在保证水面不少于300亩的前提下,东西两侧调整为居住开发用地,并将开发权赋予布瑞克公司,以补偿该公司开发金海水库公园和公共绿地的费用。布瑞克公司需以800亩园圃为基础,出资征地建成不得少于1200亩的公园。229号文要求有关部门监督尽快执行。
郑州市政府当初为何将绿地调整为居住开发用地?经过了什么样的变更程序?本报记者就上述问题采访郑州市城市规划局,有关负责人表示“年代久远,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
政府文件要求布瑞克公司必须“做”出300亩的水面,并建成不得少于1200亩的公园。8年过去了,“帝湖”水面不足300亩,本应由布瑞克公司“尽快建成”的1200亩公园不见踪影。采访中,记者未能确认究竟该由哪个政府部门具体负责当年文件内容的监督执行。“我们对布瑞克公司不兑现承诺的行为一直有意见。”郑州市国土资源局一位官员说。
尽管少数村民坚持上告,但还是无法阻挡后河卢村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融入”快速发展的城市体系。
卢秀珍对2000年的那个春天记忆犹新。“当时地里的麦子、菜籽、蔬菜长得可好,有一天,布瑞克公司的推土机突然就开过来了,全给推平了。满地的好庄稼啊。”
“有些田地被推平了,却撂在那里不开发,一些村民又种上了庄稼。那年年中,布瑞克公司又强行推平了一次。一些村民坐在地里,嚎啕大哭。”卢秀珍说。
卢伟指着一大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土地告诉记者,“那里原来就是我们村的耕地,都是能种葡萄和蔬菜的良田。”采访中,记者不时看到标有“帝湖花园”字样的垃圾车驶进这片荒地倾倒垃圾。当年的良田撂荒多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村民们举报,布瑞克公司圈占300多亩土地却不开发,任其荒芫。郑州市国土资源局给出了不同的说法。该局副局长杨庆华告诉本报记者,那些撂荒的土地使用权仍属后河卢村,面积也应该不到100亩。但杨庆华带领记者实地查看那两块荒地的时候,却看到被围墙围起来的荒地上竖着几块大牌子,上书“帝湖花园”四个大字。
“这次我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份合作开发协议。”杨庆华说。他告诉记者,根据法律法规,村集体土地转化为开发用地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由国家征收后进入二级市场,转让或者划拨(现已改为招拍挂)用于房地产等商业开发。换言之,后河卢村村委会根本无权擅自将耕地拿出来与卢天明联合开发房地产。
杨庆华告诉记者,“所谓3110亩只是开发商的单方面宣传,事实上我们发放土地使用许可证的面积只有789亩。”布瑞克公司办理土地使用许可证的789.703亩土地,包括应该保留的319余亩水面和道路、高压线走廊。
根据市国土资源局的说法,卢天明从后河卢村拿地1147亩的合作开发协议属非法,除掉其中实际取得土地使用许可证的789亩,余下的358亩土地的实际使用权应该还在后河卢村。
土地转让中,开发商对失地农民的青苗、地面附属物补偿应该一次性支付到位,否则国土资源局不予办理用地许可。“尽管生活补偿不在法定补偿范围内,但开发商也应该参照法定补偿一次性支付到位,保障失地农民的利益。”杨庆华说。
但在卢中品看来,可笑的地方正在这里,“按照法律,撂荒土地的所有权应该在村里,但因为那份协议的存在,实际‘控制权’却在卢天明手中。”他告诉记者,曾有房地产商试图开发撂荒多年的土地,但遭到卢百旺和卢天明阻止。
土地为何撂荒多年既不开发,也不复耕?“那些地方多年堆积垃圾,我们想复耕也没办法。”村支书卢雪恩说。
2月25日的两声巨响,让后河卢村人更加忐忑不安。“卢天明原来开发华淮小区,只给当地闫东村村民每亩17万元的生活补偿。后来就是这点钱也拖欠不给,村民曾经堵了华淮小区的大门讨要生活补偿。”卢大庆说。
后河卢村村民们的住宅紧邻帝湖家园。如今这里变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临近主要道路的人家将底层房屋出租,开设各种小买卖。每家每户都在自家宅基地上盖起了四五层高的水泥楼房,除了自住,多数房屋用于出租。租房者多数是外地来郑打工者。
卢天明认为,当地房屋租金价格上涨,正是他开发帝湖花园给当地做的贡献。不过,50岁的卢秀珍有不同看法,“我们外头看着光鲜(四五层楼),坐地收租。但一家七八口人,多数都没有工作。卢天明和卢百旺曾经答应村里所有的劳动力都可以到帝湖花园打工,但我们家老头子和儿子去了几天就被赶回来了。”
失去土地后,整个后河卢村的经济方式变得相当一致——借钱贷款盖房,出租后还贷款,然后盖更多房出租。村民们现在最担心“城中村”改造何时进行到后河卢村。“拆迁后就算安置很好,我们也没有房子拿来出租了。”现替人开车跑运输的卢中品说。(应采访对象要求,后河卢村村民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