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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西麓,距北京机场半小时车程、曾经是本市最大采石场的蓟县许家台乡。
从日出到日落,乡党委书记卢旺引领记者踏遍了这片生态破碎之后又神奇复生的山野。新农村小镇、盘龙谷生态文化城、东方好莱坞、文化主题公园、生态公园、体育公园、国际文化产业教育园、绿色科技园……一片横遭滥采滥挖、满目创伤的山野,一个天津市原本最偏僻最贫穷的山乡,数年之内竟引来京沪粤津500多亿元巨资,全乡遭逢生态劫难的42平方公里山野,如今几乎全被生态项目覆盖,乱石缝里,正在蓬蓬勃勃生长出一个新农村山水新城。
盘山西坡至今还残留着一片石料场遗址,其荒芜残破景象,远胜西部戈壁。几年前,这里曾是本市最大的建筑砂石场,几万亩山场日夜爆破,砂石横飞,数千辆大卡车每天运出砂石料8万吨。本来空气澄净的山乡,四处烟尘弥漫,路边学校课桌上落满尘灰,孩子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山上的柿树也挂满灰土,红柿子变成了灰柿子。滥挖滥采之后,过往的候鸟想在这大片乱石滩上找棵歇脚的树都难了。卢旺说:“当时我看见这番景象,泪都下来了,这是在吃祖宗饭,断儿孙路!”于是,乘天津市建设生态城市的大势,卢旺动员众乡亲,以雷霆之势,以拔山之力,将全乡几十个采石场彻底关闭摧毁。其间经历的种种阻遏和冲突,卢旺至今说起来还有些后怕。山野重归宁静,留下大片大片的伤疤。
若想恢复和再造当地生态,以乡里的经济实力和技术手段是不可能的。卢旺访遍了每一个山头,问遍了每一条山路山沟,搜遍了史料里每一篇每一句有关盘山的记载,然后又驱车西进京城。回来后他召集众乡亲说:“谁说许家台山高皇帝远?光清朝乾隆帝就来过这里32回,在盘山一带留下1793首诗。 (下转第2版)
(上接第一版)过去皇家车马半日可达盘山,如今我们走高速路驾车半小时可达北京机场,一小时可达天津。离国际化大都市如此之近,又有这么好的山水宝地和皇家园林底蕴,我们却只能靠啃石头过活,实在是太无能了。”卢旺领着记者来到已经落成的盘龙谷文化城演艺中心,他指着颁奖大礼堂门前一条宽敞的山路说:“这就是乾隆当年游历盘山的御道。虽然乾隆一生在这里走了32个来回,可今天我们想把投资商引到这条路上,真是太难了。”北京华人文化、上海绿地、天津滨海……这些响当当的投资商,都是托朋友求亲戚拐弯抹角才联系到的。投资商都认可许家台的地缘优势和山水文化优势,但面对生态浩劫后的残山剩水还是顾虑重重。从接触第一个投资商到盘龙谷文化城签约落地,三年多时间里许家台人付出的真诚、执著和坚韧令众投资商敬佩不已。投资商一旦落笔,就是大手笔,仅盘龙谷文化城一个项目,就投资300亿元,占用了全乡大半采石场废墟。
七月,盘龙谷文化城一期项目已全部落成,花草、树木、溪流、瀑布把整个山坡点染得像画中风景。坐落在风景之上的大片生态住宅,早就被抢购一空,其中95%卖给了北京人。在草地一角,卢旺俯身挖出一小块白土说:“这下面就是许家台最大采石场之一。只是这个采石场开采的不是石头,是这种白土。这种白土颜色特白,过去本地及外地很多人都来这里疯挖猛采,拿白土冒充涂料,掺在白石灰里增重,有的甚至往面粉里掺假。这下好了,整个白土场全压在花草住宅下面了,谁也别想作假害人了。”
盘龙谷二期的生态再造工程是在离盘山主峰不远的山体上。只见采石场炸过的山崖一片惨白,与远处盘山的秀美极不相称。记者看见,烈日下所有白石裸露的陡崖上,都有工人正在用钢筋水泥编织成“井田”。几处山崖的井田已填满了土,下一步就该在田字格里种上花草灌木了。卢旺说:“等秋天你再来看吧,盘山的这块伤疤就会被奇花异草遮盖住了。”
在盘龙谷文化城演艺中心颁奖礼堂一侧的山地上,一个400多亩的山地湖泊正在整修。卢旺告诉记者,这个湖过去也是一个采石场,十几年的疯狂开采,硬是在盘山西麓挖出了这个几百亩的大坑。这里正处盘龙谷文化城核心,于是他们就协同投资商引来麦饭石泉水,把大麻坑修整成湖泊,不但为盘山置办了一张明镜,还能接纳阻挡泥石流。
在另一处采石场,一所占地千亩、集影音艺美于一体的综合性中外合作大学已经建成,暑假后就要迎来全国各地上万名师生。卢旺说:“这个学校的创办人在北京附近找了三年都没选定校址,我们两个月就帮他办好了所有手续。”于是又一个采石大坑变成了泉水湖,湖四围的乱石场变成今天秀美恢宏的大学校园。不但修复了生态环境,整个许家台乃至整个蓟北山野,都将因为这座大学的进驻而充溢着浓浓的文化艺术氛围。
大批投资商参与的生态型项目,为山乡许家台的新农村建设攒足了实力和底气。记者看到,新农村小城镇一期工程已经完工,太阳能、地源热泵这类时尚新能源已经通达到新城里的每一户人家。卢旺告诉记者,小城镇二期工程马上又要上马,三年后全乡15个村12000名乡亲都将搬进这个在生态废墟上建起的生态新城镇,过上时尚清洁的生态生活。十几个生态项目和生态小城镇的落成,又催生了许家台的现代服务业。经过培训的山民,如今干起了物业、装修、园林、保安等等行当。卢旺说:“仅绿色科技园一个项目,就能安排全乡3500名劳力就业。待许家台生态项目全部建成,全乡剩余劳力就不够用了,就得从外地大批招工了。”
午后,卢旺领着记者来到全乡最大的采石场遗址。炎炎烈日下,大马力推土机正在把废墟推平,这里正在建造华北最大、最具国际水准的体育公园。不过在体育公园的边角,一处酷似西部戈壁滩的地方,却没有丝毫动工建设的迹象。卢旺说:“我们想留下这块地方,作为许家台一景,作为一个生态废墟公园对公众开放。这片遗址会告诉大家,吃祖宗饭,断儿孙路的短期行为结下了什么样的果子,我们的新农村新生态新生活,是赔付了多少代价在怎样的恶劣环境里建造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