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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远房地产董事长任志强辞职四天后,华润集团去年收购的另一地产企业——万科集团的董事长王石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9月9日,在中国地产巨头之一的华远房地产董事长任志强宣布辞职,并把华远集团拥有的华远房地产18%的股权卖给华润集团、收回华远房地产品牌的事件发生4天之后,中国房地产界的另一位巨头人物——万科集团的董事长王石赶到北京。
去年8月,华润成为万科的第一大股东,由于此前华润已经持有华远房地产70%的股权,华润开始计划将华远和万科进行整合,打造华润系地产航母。但是,一年后的今天,故事中的主角之一——华远房地产董事长任志强说,“不跟你们玩了。”华远房地产的中方股东们决定集体退出,卖掉中方三大股东们拥有的华远房地产将近21%的股权,买方是地产航母的打造者华润集团。
有业内人士认为,这表示中国地产航母的搁浅。也因此,打造华润系地产航母中的另一位主角——万科的董事长王石在此时此刻的说法,成为媒体、房地产业界,甚至公众关心的话题,当然,这也是王石想说的话。
■“华润和华远的股权转让,对万科没有直接影响”
记者:华润和华远近日发生的股权转让,不可避免地和万科有着联系,作为华润、华远、万科之间复杂的三角关系中的主角之一,您怎么看待任志强的辞职?
王石:华润和华远之间的股权转让,对万科没有直接影响,那就是说有间接影响了。华润非常想把华远和万科的企业文化相融合,但没能成功,志强在辞职时强调说是因为两个企业不相融,他说得对。很明显,万科的企业文化是华润所接受的。志强走的时候所说的话是对的,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完全要看市场的综合因素,所以,任志强是非常聪明的,也是非常高明的。
记者:您巧妙地把万科在华润和华远的故事演变中所处的位置摆放了出来,现在人们更加关心的是,华远和华润的股权转让,对万科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华远集团撤出之后,万科和华润的整合接下来怎么运作下去?
王石:对万科是一定会产生影响的。实际上,企业的整合,最简单、最高级的方式是从产权、股权上整合,虽然万科和华润的整合在法律上还存在着障碍,但是不是可以不在这个层面上整合?在万科把万佳(原万科集团下属的零售企业)卖给华润之后,万科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房地产企业了。目前法律上存在整合的障碍,预计两年之后再探讨万科和华润购买的现华远房地产公司的整合。第一,万科要提高自身的能力,应该资产至少是现华远房地产公司的一倍时再谈比较合适。第二,现华远自身也在调整,双方都在调整中寻求时机。但是,不能说,万科和现华远公司因为华润都控股,就可以随便合并。现华远在香港的上市公司是华润北京置地,有他自己的股东,万科也有自己的股东,合并一定要其他小股东同意,在这种关联交易中,实际大股东是没有投票权的,是小股东觉得有利时,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我认为这要等两年。
■“如果站在北京地产市场的
角度来看,华远和华润的这
场股权转让是三赢”
记者:从目前中国地产市场的资本运作层面分析来看,华远和华润从合作走到分手,不但很好地解决了扩股融资的资本进入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华远集团的资本退出问题。以您或者万科的角度,怎么看待华远和华润的这场股权转让?
王石:我作为华润北京置地(华远房地产公司在香港联交所上市使用的公司名称)的董事,虽然不是直接参与者,但我目睹了华远和华润从合作到今天分离的整个过程,我对整个过程都很欣赏,这不是对企业文化的欣赏,而是市场成熟的一个标志。这两年,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市场上引起更多注意的是IT业,几家在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CEO纷纷离职,而传统行业通常是企业不行了,老总才离职。华润和华远则是按照市场原则,比较成功地解决了目前在国内企业的投资中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没有公开的、良好的资本退出机制。所以我们在欣赏任总的个人能力的同时,更欣赏华润资本力量的成熟。华远和华润的这场股权转让,主动权在买家,华润控股70%,而华远集团只有18%。
记者:如果站在地产市场的层面,您分析,华远和华润的这场交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王石:如果站在北京的地产市场角度来看,华远和华润的这场股权转让实际上是三赢:首先,有利于华润所认可的经营理念、企业文化向前推进;其次,任志强通过转让股权,得到资金,收回公司名号;再次,任志强对北京地产市场非常熟悉,他一定会在北京地产市场有所作为的,而且华远把得到的资金投入到新的地产公司里面,北京市场将会增加投资力度,当然,北京的地产市场将产生一个非常有实力的竞争对手。
■“现代企业制度要求企业按制
度向前推进,企业换了人,可
能管理风格会不同,但不会因
此企业就不行了”
记者:无论是对企业还是对个人,创业人的去职都是一件感情痛苦的事情,在任志强的辞职事件中,人们在感悟资本的权利之外,还看到了企业家的理性。面对资本的残酷,企业的创始人该如何面对在资本的游戏中时刻会出现的出局的局面呢?
王石:作为一个企业家,一定要明白的是,企业就是企业,你就是你。在公司股份制改造时,我可以成为大股东,但我没有那么做。这和我的经营理念有关。对很多人来说,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大股东呢?他担心的就是失去对企业的控制,他把对公司的控制当做一个目的了。而我觉得控制公司只是一个手段,发展才是目的。作为一个创业者,你的公司发展起来了,你就会感到成功了。而且企业的生命一定会比人的生命长的。你就是做到60岁,不也要走吗?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走,那是因为华润现在还没有找到比我更强的人来管理万科。既然还是我,我就会竭尽全力去做。只要华润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我就走,而且我也很愿意去帮他物色这样一个人。这就是我的心态。在这样的心态下,我更致力于培养万科的职业经理和制度。
记者:问一个长远一点的问题,万科和华远都是华润旗下的“小”企业,也都不是“亲生”的,只不过,现在来看,华润对万科的企业文化和模式比较赞同,如果有一天,万科的企业文化与华润不适合了,以您自己的名气和您的性格来看,您会怎么选择?
王石:应该这么说,不是我怎么选择,而是在他抛弃我时,我采取什么态度。任志强有双重身份,他既是华远集团的总裁,还是华远集团拥有18%股权的华远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在1999年底他辞去总经理一职之前,他还是这个公司的职业经理人。我在万科也有股份,但这些股份,作为股东身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当然,我除了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之外,同时还是万科的创始人。说实话,在这件事之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引进大股东对万科是有好处的,如果华润不接受我,我就非常愉快地离开。为什么?我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王石最优秀。如果让一个比王石更优秀的人来经营万科有什么不好呢?而且,最好不要在经营不下去了我才走。稍微敏感到你觉得我该走了,我赶紧走。人家来了,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经营得更好,那是在巨人的肩膀上,对我王石的声誉无损啊;另一种是经营得不好,那就是换错人了。如果那时要请我回来,可以,因为我对万科有感情,但是你得在我现在的工资后面加一个零(笑)。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工资几十万,后面再加零就不是一个小数了,不加零我根本不考虑回来。
记者:您在任志强辞职的当天说过,任志强走得非常光彩,为什么呢?
王石:原因就是任志强的离开,对现在的华远而言,震动非常小。从这一点来说,志强是成功的。任志强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一旦觉得既然不能够按照自己的做,那不如自己做起来。如果哪一天,我一走,万科就稀里哗啦,那王石的离开就绝对是不成功的。这不是现代企业制度。现代企业制度就要求企业按制度向前推进,企业换了人,可能管理风格会不同,但不会因为换了人,企业就不行了。
■“华润选择万科是对的,还是放弃华远是错的,要等到四五年之后才看得出来”
记者:从华远公布的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销售业绩来看,已经成为全国的第一位。我们都知道,一个房地产企业在市场上销售业绩的成功,实际上可能是这个企业几年的调整结果,以及几年以来土地和资金等等方面实力储备的反应,这个时候,会让人产生这样的疑虑:华远的企业文化到底适不适合现在的市场?
王石:华润控股华远房地产公司后不久,华润的管理高层已经认识到,万科企业文化和管理方式比较适合中国国情,即依靠市场模式开发土地和推销商品房,同时意识到像华远那样搞拆迁开发高档商品房、销售依靠团体购买的模式将会大大萎缩。因此,华润希望将华远在北京强有力的开发能力与万科所擅长的市场营销能力和企业管理模式有效地嫁接和移植在一起,将能更好地规避风险。华远和万科在企业文化、经营理念、经营模式上都不同,现在两个企业各行其道,各自经营,是万科的企业文化适合市场,还是华远的企业文化更适合市场,这要3年、4年或者5年后才能看得出来,华润选择万科是对的,还是放弃华远是错的,也要等到四五年之后才看得出来。有时,强强联合是很难的,而强弱整合比较容易一些。(徐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