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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快速增长的中国经济、逐渐拉开的收入差距、背离国际惯例的房价收入比、不断上蹿的物价指数……2007年,如果你的资产没有和股市或楼市发生一点关系,难免有被时代抛下的失落感与恐惧感。
所以,虽然人们常常开玩笑说房子“晚买一月白干一年,晚买一年白干十年”,众多杭州普通家庭仍然无怨无悔地冲进楼市,倾尽几代人的积蓄全力买房。不过,与七八年前的第一批房奴不同,新一代房奴绝不怨声载道,而是在精简的日常开支和持续的楼价涨声中,享受着资产增值的快感。
房价指数乘登山车
消费信心坐滑滑梯
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家统计局11月14日发布的最新调查显示,10月份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销售价格同比上涨9.5%,涨幅比9月份又提高0.6个百分点。其中,新建商品住房销售价格同比上涨10.6%,涨幅比上月高0.6个百分点。同比涨幅较高的主要城市有:宁波19.1%、乌鲁木齐18.5%、北京17.8%、北海17.7%和深圳16.8%。
对于杭州房价一年来的涨幅,相信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都感同身受。两年前市区出现“万元房”,还是大家热议的话题;转眼之间,转塘、三墩、九堡、临平这些昔日的“乡下”都已经房价过万。对房价继续上涨的预期和对通货膨胀的恐惧,使得杭州人今年买房的热情空前高涨,从五月份万科·魅力之城和滨江·万家花城开盘引发通宵排队长龙起,“买房要连夜排队”几乎已成为一种生活常识,每个新盘开盘前都有数量惊人的意向客户在等候。由于大多数新房源都是一推出即销售一空,今年下半年一度出现整个杭州只有3000套可售房源的奇观。
与房价指数的一路上扬相反,中国人的消费信心却是一路下挫。据8月份公布的新华财经e兆消费者信心指数(CCCI)调查结果显示,迅速高企的住房和商品价格降低了人们对未来的预期。因此,8月份中国消费者信心指数掉头向下,滑落至100.7,下跌了1.3点,这是5月份以来的最低值,仅略高于4月份的初值100。房子交付却无钱装修
老一代房奴处境尴尬
面对高企的房价,大多数工薪族的第一反应就是缩减其他方面的消费。张先生2000年初花40万元买下一套市中心的公寓,首付的大部分都是向亲戚借的。因为是准现房,没几个月就面临交付装修。据张先生的朋友们回忆,那几个月张先生像变了个人似的,朋友聚会尽量躲着,偶尔大家吃饭从来不埋单,穿着打扮也越来越随意。2000年8月房子交付,张先生手头只有两万元,所以在装修费用上是恨不得“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能省就省。家具是到“北欧风情”里偷了款式叫木工仿的,地板是带疤结的处理品,空调只装了卧室一只;为了省30元打“货的”的钱,张先生大热天骑着自行车扛一捆木线条从城西骑回了武林门。
而有些“房奴”则干脆把装修给省了。从西北到杭州做生意的黄先生,5年前在城西买下一套130平方米的公寓,据说是开发商手头留的最后几套关系房。当时的房价是每平方米4000多元,一共花了黄先生50多万元,首付一半,按揭15年。第二年的时候,这个小区的二手房已经挂到了每平方米7000元。朋友们恭喜黄先生已经成为“百万富翁”,然而黄先生却一点高兴不起来。那一两年黄先生的生意一直不太顺,资金经常吃紧,加上装修的钱还没筹够,为了省房租,黄先生咬咬牙就住进毛坯房里去了。
住在价值100万元的毛坯房里是什么感觉呢?在黄先生的家里,所有的地面和墙面都保留着开发商交付时的原始状态,所有的家具都是从杭州姐姐家拿来的旧东西,比如双层的铁架床、老式的办公靠背椅、脏兮兮的旧转椅,都旧得让人心头一酸。除了一个小小的旧被柜,家里没有储物空间,换季的衣被和各色杂物就塞进超市里买来的塑料储物箱和大大小小的旧纸板箱里。即便如此,还有几个房间是完全空的。再加上房间的门都是找工人用三夹板钉出来的,开关的时候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心里都有点空空的。
吃着快餐看资产升值
新一代房奴苦中作乐
七八年前买房的人还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没意识到房子的投资保值功能,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财富会在几年内迅速膨胀。因此用两千元月薪贷款买40万元房子的工薪族们,对那望不到头的节衣缩食生活,多少觉得有点苦涩。
而对于今年扎入楼市的房奴来说,同样日子过得有点紧巴巴,那心情却是完全两样。王先生去年底结婚,租住在朝晖。考虑到不久要生小BABY,今年5月中央花城开盘的时候,两人匆匆赶去下了单:总价80多万元的房子,首付26万元(其中10万元是朋友借的),月还款3800元。王先生夫妇的收入其实不低,以前大手大脚没存下多少钱。现在一想到还欠着朋友的10万元,两人心头就凛然一紧。以前两人平均一星期上三顿馆子,平均一顿花100元左右;现在改在单位食堂用餐,或自己上菜场买菜烧。以前王先生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现在连口香糖一盒多少钱都了如指掌。“我现在只去大超市买东西,绝对不去‘可的’之类的便利店,价格贵很多呢!”王先生说。手头虽然比以前紧,可是一想到中央花城的价格已经爬到一万多,小夫妻俩依然会在梦里笑醒。
在今年9月份花200多万元买下余杭一套排屋之前,季女士的生活一直很“中产”:住着市中心的名牌小区,请着住家保姆,一上杭州大厦就给老公买Hugo Boss的衣服,半年前还刚刚给自己买了辆水果色的大众甲壳虫。现在,这套贷款100多万元的排屋不知不觉改变了季女士一家的生活。上星期银泰满400减200大促销,季女士只给老公挑了一条没怎么听说过品牌的皮带,打完折800多元;左思右想,季女士最后还是嫌贵,直接把售货员开出的单子扔进了垃圾箱。“我老公更惨,他每个月发工资和交按揭是同一天,1万元刚打到卡上,就只剩下2000元了,像没发过工资一样。”季女士笑着说。毕竟,季女士买完那套排屋后,就听说那个小区半个月内连涨三次价的消息,赶上了这一拨,她的心情怎么会差呢?
曾经有网友给今年5月买滨江·万家花城的业主算了一笔账:建筑面积20万平方米的楼盘,当时开盘均价每平方米8000元,现在周边芳满庭已经卖到每平方米13000元,相当于滨江房产少赚了7个亿,给业主们每人送了60万元的大礼包。这样的房奴,当起来当然是信心满满喽!
做房奴——辛苦不做房奴——焦虑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目前,暂时还看不出房奴一族们引发的内需疲软,相反,一些消费行业增长很快:家电业由于平板电视和三门冰箱的消费热潮,今年一路走高;汽车业受高档车市场的拉动和住宅郊区化的带动,销售额屡创新高。事实上,由于今年股市的出色表现,大大冲淡了房价对消费信心的负面影响。
当然,我们仍然要警惕过度的住房消费带来的诸多不利因素。在高房价的压力下,企业为留住人才稳定员工不得不随之提高员工工资,结果高地价与高人工比翼双飞,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香港在这方面表现得最典型,企业获利明显变薄。高房价使城市居民用于住房的开销大增,用于其他方面的消费却不得不相应减少;于是社会总需求不得不高度依赖投资和出口,对财政和汇率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高房价也使劳动力流动异地就业难上加难,并挫伤一些创业者的信心。此外,过度透支消费能力,也有可能引发金融上的风险。
汪女士多年前以5万元起家,从朝晖的一套小户型开始贷款买房,升值一套就卖掉一套,其间买过白荡海人家、名城左岸、太阳国际等多个楼盘,真可谓货如轮转,最多的时候同时按揭三套公寓。汪女士没有固定工作,日常开销全靠做IT的老公的收入,所以她的房奴日子不仅辛苦,而且险象环生。两年前遇到调控,汪女士手中一套三华园迟迟出不了手,每个月一万多元的按揭快把她给逼疯了,整整半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现在,心有余悸的汪女士抛掉多余房产,除自住外只留一套小户型一边按揭一边出租。随着明年初国家连续5次加息的威力显现,据说不少房奴已经掀起了提前还贷潮;当年香港为了抑制炒房,最高按揭利率一度高达20%,连续加息对房奴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其实,做房奴固然辛苦,不做房奴却也很焦虑。今年,如果你不买房,也不炒股,你就得承受资产缩水的严重焦虑,眼看着手头原来能买排屋的钱,转眼连套公寓都买不起。乔先生曾经是坚定的不买房族,住着单位分的房改房,多年来省吃俭用攒下70万元左右的现金。前不久,他终于抵不住房价的节节上涨,一次性付款在德清买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桂花城公寓。“上半年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买华丰的房子;再等下去,我连德清都买不起了。”买完房后的乔先生如释重负地说。不过,他心头多少有点遗憾,这么多年来他几乎不买衣服不应酬,过的日子和房奴们也差不多,这房奴真是迟做不如早做呢!
最有趣的是前文提到的住毛坯房的黄先生。由于生意始终不景气,黄先生不仅没有攒够装修的钱,还欠下朋友很多债。几个月前,黄先生以将近130万元的价格把房子卖掉,不仅还清了所有积欠的私债和货款,手头还多了很多流动资金。现在租着一套精装修房住的黄先生一脸轻松,正准备在生意上东山再起。